雖然這麼說,但蕊兒對星月的戒心還未放下。她自己退後兩步來到牀邊,同時指着屋子中央的桌椅道:“你坐那裏,不要亂動。”
星月聳聳肩表示無所謂,順手將刺星劍放在了桌上,自顧自的倒了杯茶開始喝。
喝茶同時,星月琢磨着怎麼搞定眼前這個蕊兒。
兩人若是成婚,便等於御武耀月兩城的聯合。到時候自己手中的籌碼便會更多。雖然曾想過先和貝昆道明利害關係,但回想起上次貝昆惱羞成怒的摸樣,星月便沒有信心勸服他。
今天可謂是誤打誤撞,看到蕊兒這般有些故意賣弄姿色的做法,知道她可能是受刺激了。而最爲合理的猜測,便是因爲自己的‘悔婚’。
星月一理通百理明,立刻猜到了蕊兒的心境。她或許在想:‘你星月不要我,自然有人捧着我寵着我’。
抓住這一點,星月順應她的想法,當着衆人面和她調情,前幾句話還故意說得很大聲,表現得兩人只是一堆吵了架的恩愛情侶一樣。
這可以說是讓蕊兒賺回了極大面子。此舉雖然一開始看上去非常輕薄無力,但事後必然不會給她留下什麼壞印象。
星月自從經脈暢通後,腦中的想法也是如泉噴涌地往外冒,攔都攔不住。原本這是一系列極爲女兒家心思的想法,星月卻也能在瞬間把握到其中的竅門,對症下藥。
沉默了良久,蕊兒也偷偷看了星月好幾十次。她在於忍耐不住的道:“你說話啊。”
星月裝作茫然無知的摸樣道:“說什麼?”
蕊兒有些不太自然的道:“你說和我……們御武城解除婚約是另有隱情,到底是怎麼回事。”
星月在蕊兒把‘我’變成‘我們御武城’的時候,忽然啞然失笑,露出有些愛憐的神色看着蕊兒,給人一種盡在不言中的感覺。
若兒被他盯得心頭砰砰亂跳,摸樣極爲窘迫,真想立刻把頭埋進身邊的被子裏。
星月面容轉爲正色,忽然輕嘆一口道:“你有否覺得,生在皇室,並不是一件多麼快樂的事。”
蕊兒不答,卻似是露出了深思的摸樣。
星月繼續道:“衣食無憂又如何,前程光明又如何?別人怎麼看我,我管不了。但我星月卻視情愛爲最重要。可是世事無常,只要身爲皇子公主,便有很大的機率做一些違心的事。隨意被指定婚約便是其中之一,因爲一般都是爲了利益的取捨,而把我們這些人當做了籌碼。”
蕊兒有些不服氣的道:“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。有些人衣食不保,有些人一生窮苦。人生有得必有失,你雖然貴爲皇子,但萬事哪有那麼稱心如意?”
星月爲之氣結道:“世上當然不能萬事如意,但努力去爭取到最好,難道有錯嗎?你覺得人生有得必有失,那也就是承認你的命運了?”
蕊兒並未答話,但也等同於默認。
星月忽然站起身來,向着蕊兒走過去道:“那好。我們還有婚約,將來必然是夫妻倆。此時丈夫累了想要睡覺,做妻子的你是否應該陪在身邊嗎?來吧。”
蕊兒大驚失色,伸手從牀邊拿出一柄劍,出鞘後直指向星月喝道:“你若敢對我不敬,我便殺了你!”
星月攤手道:“看吧。你自己也覺得彆扭,不可能接受我這個還有些陌生的人。”
蕊兒一呆,手中的劍鋒緩緩垂下,重新坐在牀沿,苦笑一聲道:“你說得沒錯。”
星月見她有些軟化下來,道:“蕊兒,你真的當我不明白你的心意嗎?你認爲我看不上你,認爲我不想娶你爲妻。便故意打扮成這幅摸樣,就是爲了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魅力,對嗎?”
前夫,後會無期 蕊兒被說中心事,忽然覺得胸中的千萬般無法傾訴的委屈被一個人給說了出來。眼圈一紅,竟不自覺的垂下淚來。雖然剛流兩滴淚,蕊兒便急忙擦拭掉。但這一明顯的動作自然瞞不過星月的眼睛。
星月趁熱打鐵,用一絲略帶怨憤的聲音道:“我明白你的心意,可你明白我的嗎?我若不喜歡你,爲何還要來找你?若不喜歡你爲何要當衆承受你那十幾巴掌?若不喜歡你,爲何要將心中的所有事,全部都吐露出來?你答我,回答我啊!”
他聲音不大,情緒卻是做了個十足十。每說一個問題,都如同在蕊兒的心中重重烙下了一個不可磨滅的印記。
星月來到窗口,看着街道上的人來人往,搖頭嘆息道:“蕊兒,我要說的話就是這麼多。明天晚上,我還會來這裏找你。若到時候你能回答我這幾個問題,我自會非常感激。”
蕊兒有些迷茫的擡頭,看着站在窗口處的星月,不知該說些什麼。
星月一拍腦門,輕笑道:“對了,別人怎麼看我不清楚,可我覺得你這樣摸樣可不怎麼好看喲。”
“要你管!”蕊兒哼了一聲道。
就在這一剎那的功夫,星月便穿窗而出,投向大街之上。
蕊兒終忍不住,瞧瞧來到窗邊偷望過去,見星月大搖大擺走開,沒有回一次頭。看着他的背影,蕊兒心中空空蕩蕩,忽然想起一事,氣得直跺腳道:“被騙了!還說什麼要和我談耀月城與御武城有關的絕密事。”
··········
回到學院,星月腳步不停的前往了布曼的住處,卻沒發現他。問過周圍的學員後,才得知布曼原來去了武道部的訓練場練習。
給布曼的臨房學院留了個口信後,星月轉去了魔法部,來找阿瑟夫三兄弟。
四人坐好後,星月便開門見山道:“你們幾個會參加幾天後的聖堂騎士選拔嗎?”
阿瑟夫雙目露出興奮的神色道:“當然會參加。我們就是爲了這點,因此遲遲不肯離開學院的。”
星月環目掃過三人,問道:“你們現在的實力如何?”
“聚靈五階。”阿弗羅指着自己對星月道。
阿里特道:“聚靈四階。”
阿瑟夫道:“聚靈五階。”
阿弗羅忽然笑道:“大哥不要謙虛了。上次你生病纔沒有參加靈階考覈,現在的你修煉要比我們兩個人勤奮得多,估計早已經到了聚靈六階。”
星月頓時心頭大定,點頭道:“你們幾個都很強,我放心了。”
阿瑟夫哈哈一笑道:“老大,是否有事要託我們哥幾個去辦?儘管說便是,我們哥幾個即使實力不濟,也會拼盡全力。”
阿弗羅和阿里特也都點了點頭,齊聲道:“老大,有事儘管吩咐!”
此時布曼也已經聞訊趕了過來,聽着阿瑟夫幾兄弟老大老大的叫,還未進門便高聲道:“還有我還有我,老大有什麼吩咐,我……哎呀快點幫我下,又被卡在門口了。”
布曼此時更加胖了,幾人笑着把他推出去。布曼只得側着身子才勉強擠了進來。
一屁股坐在一個差點被他壓塌的凳子上,布曼問道:“你們在談什麼?”
星月道:“好,現在算是全部到齊了。我想說的是,從今夜起,我便帶着你們四個人進行嚴格訓練,最好能在聖堂騎士的選拔前讓你們的實力更近一步。”
“我一直有在加緊訓練啊。”阿瑟夫道,兩個兄弟也都點頭稱是。
星月搖頭道:“不,不光是單人的訓練。我們更要練習五人之間的配合作戰。”
布曼疑惑道:“配合?有什麼用?”
阿瑟夫反應顯然更快一些,一拍大腿道:“難道此次比試可以一個團隊一齊參加?”
星月微笑點點頭道:“雖然消息不算太靠譜,可並不一定是空穴來風。要知道這才雖然競爭激烈,但畢竟會選二十四個聖堂騎士。團隊戰也並非沒有可能。”
阿瑟夫精神大振,原本實力不算強的阿弗羅和阿里特也看到了勝利的希望,皆因他們的隊伍當中有一個能化不可能爲可能的人。
“小弟們,戰鬥的號角已經吹響,雖然前路殘酷,但記住一句話:跟着我,你們不會輸!” 靜夜,無月。
與其它幾條熱鬧街道上的燈火通明不同,這裏顯得有些冷冷清清,沒有一個人影鬼影。
原本是抓緊訓練布曼幾人的時候,星月都已經戒掉和萊菲蒂的夜夜纏綿了,卻還得來赴蕊兒之約。
若論姿色,蕊兒實是不差星月所認識的所有女子。但星月卻對她絲毫情感都沒動過,導致他一路之上多次想要折回頭去找萊菲蒂。
再來到福來客棧,還未進門,一人大喝一聲道:“看招!”
背後一股凌厲的殺氣襲來。星月不敢大意,猛的前竄兩步,順手拔出刺星劍,反手一擋。砰的一聲,巨大勁力猶如洪水一樣襲來。即使此時的星月,也有些微感吃力。
雙劍相交之際,星月見這長劍間斷並非尖峯,而是一個斜斜向下的彎鉤。凝目望去,見使用這彎鉤劍的人竟是蕊兒的哥哥,御武城皇子貝昆。
他雖然是有偷襲星月的嫌疑,但畢竟事先大喝了一聲,因此並不顯得乘人之危。
星月擋開貝昆,笑道:“昆兄好雅緻,是否想試我的武功?”
“我們御武城與你再無任何關係,你走吧。”貝昆垂下彎鉤劍,揉着被星月震得有些痠麻的手臂道。
適才這一招,貝昆已經明顯感覺到了星月的實力,自己與他打勝算絕不大。
星月苦笑一聲道:“一場誤會而已,何至於鬧到這般田地?”
“誤會?你們……”
看着貝昆又要發火,星月搶先攔住他道:“先聽我說行不行?”
貝昆也並非是蠻不講理之人,此時見他說得鄭重,又似全無敵意,便皺眉道:“說吧。”
“昆兄有沒有自己的志願?”星月忽然問道。
貝昆道:“志願?指的什麼?”
星月咧嘴一笑,雙目間忽然爆射出一股藍色的光芒,不顯詭異,竟似襯得他更有一股威懾天下的氣勢。道:“你來到這世上,爲了什麼。有沒有一個目標可以讓你拼盡生命去做,令你可以毫不顧忌一切的去達成?”
星月此時的言語攻勢和前幾天貝昆一樣,先來一個與所談之事毫不相關的插科打諢,再通過一些技巧來將之引入自己所談的話題,更能令對方印象深刻。
貝昆面色間掠過一絲猶豫之色,卻挺了挺腰板,猛然間自己的氣勢陡增數倍,和星月毫不相讓的對峙着。道:“自然有。若連自己想做的事情都不知道,活着還有什麼滋味?”
貝昆不想被星月的氣勢牽走話題,便打腫臉充胖子,在勢頭上要和他爭個五五開的局面。此時若周圍有外人,必然會覺得這兩人正在旗鼓相當的正面交鋒,看不出來貝昆是外強中乾。
星月摸摸下巴道:“不知昆兄的目標是什麼?哦對了,這麼問或許有些唐突。那我先說吧,我想爭雄天下。”
貝昆忽然雙目一亮,淡淡道:“這可不易達成。”
星月看得出貝昆神色間的微妙變化,知道自己下對了賭注,哈哈大笑道:“正是這種化不可能爲可能,纔會在達成目標的時候更有充實感,不是嗎?若我沒猜錯,昆兄怕也是有和我類似的想法吧。”
貝昆神祕的微微一笑道:“或許有些不同吧。”
星月點頭道:“讓我猜猜看,昆兄的目標或許會分爲好幾個階段。其一,止住御武城衰敗之勢;其二,發展壯大自己;其三……”
星月忽然壓低聲音,用只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語調繼續道,“……吞併諸城,統一人族!”
貝昆心中震撼無比,表面上卻沒有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,淡淡道:“雄心壯志誰沒有,掌控天下這種事,怕是世人都曾做夢夢到過。”
他不直接承認,但也不否認,給星月來了個模棱兩可,想要聽星月繼續講下去。
星月忽然收起自己的氣勢,擺出了一副悠然輕鬆的表情,退後兩步靠在客棧門窗邊,聳肩道:“夢中稱王稱帝自然是天下大多人都曾做過的。真正將其付諸實施的不光要有膽量和實力,也要天時地利人和等多方面因素才行。然而有一點卻是這之中最最重要的,昆兄可知道是什麼?”
貝昆也收起氣勢,微笑道:“朋友。”
星月點頭道:“不錯。話說至此,昆兄還對小弟有什麼不滿的,儘可以發泄。只要給我留條性命,被你砍上幾劍也無所謂。”
正是英雄相惜。原本貝昆對星月還充滿敵意,卻由於心中深藏到從未跟人講過的想法被星月娓娓道出,這才使得貝昆不得不重新看審視星月。
“我算你猜得不錯。那我們目標豈非衝突得厲害?”貝昆道。
星月聳聳肩道:“有什麼關係?正是因爲目標一致,我們纔有了合作的機會。將來的事將來去說。三五十年之後,我們奪得天下,再打他孃的一場,拼個生死不就得了?”
貝昆悠然神往道:“這提議算不得好,但卻簡單痛快。不過你只猜對了我計劃的一半,想聽後一半嗎?”
星月知道已經說動貝昆了,便笑着道:“洗耳恭聽。”
“統一人族之後,我必會先將一個種族給滅了,你可知是哪個?”貝昆冷然一笑,盯着星月道。
這可謂是貝昆出給星月的最後一道問題。若星月能給出正確的回答,便是代表星月真正懂得了貝昆的心思,自後的合作必然會沒有什麼問題。可加入星月猜錯,那貝昆則會立刻翻臉,不再與他合作。
電光火石間,星月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在腦中過了一遍。
最爲有可能的是妖族,但若答案是如此,那也太過普通,貝昆也絕不會提出這樣的問題。
霎時間,一個炸雷在星月的心中閃過。閃着藍光的眼睛上下掃視了貝昆幾眼,失笑道:“哈,消滅龍族。昆兄想得確實比小弟多得多。”
貝昆道:“你爲何如此肯定我想要滅掉的種族是龍族?這龍族可謂保護了我們人族幾千年,我怎會想要滅了它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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