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個時候也是師尊推算出了她劫數將至,大家把所有能夠想到的辦法都想了,全都以為她避過了那一劫。
可沒想到到底它還是來了,就是有點遲。
外面有啾啾的鳥鳴聲,入目的還有大把的陽光,這裡的人似乎忘掉了一切,都在認真的作息生活。
日子也好似恬淡寧靜。
若非是趙長發進來跪了那一跪,蘇染都以為這個世界不曾有什麼發生過。
她亦不曾結案失敗。
畢竟案子的委託人和找尋人都死了,更是不同程度的被她間接害死的。
可若事情重來一次,她大概還是會如此吧。
府邸內蘇一被五花大綁到了前廳,前廳很闊氣,全部一碼的洋傢具。
醬色的格調,低調而內斂。
兩個軍官將她壓到客廳的桌前,蘇一不忿地扭了扭身子,誰料身子一轉。
她竟一下子看清楚了前方供桌上的人,半身高的黑白大照片上明晃晃的就是一個人。
這人好似不過三十多歲的模樣,看起來十分俊朗,只是那一張臉卻是過多的冰冷和嚴肅。
隔著照片,蘇一都能夠感覺到一股子冰碴子般的寒意上面散發出來。
「這?這究竟是怎麼回事?」
蘇一頓時心跳如擂,「我,我找到的是你們的督軍,他……他……這怎麼可能?趙長海,趙長海你出來呀!」
符紙在空中打了一個旋兒忽然就落在了地上,燃燒了起來。
所有的士兵都嚇得齊齊後退了一步。
就聽前方傳來一個陰沉的聲音,「小姑娘,是你要見我?」
「是……是。」蘇一語氣不暢地道,「是有人要見你,還有,還有你把我的朋友藏到哪裡去了?」
「你的朋友?」那語氣有些疑惑,緊接著蘇一就發現自家的腳下不知道為什麼的忽然冒出了血水來。
就連對面的黑白遺照上亦是如此,開始變得血肉模糊。
饒是她見多識廣,更是知曉不少鬼怪的本事,此時也不由得尖叫出了聲,「啊!」
。m. 血液順著地板一直延伸到她的腳下,粘稠的液體緩緩地滲入地面。
很快廳堂內一切又恢復如初。
蘇一平穩了一下心緒,就聽門外有軍官走動的聲音,似乎還有些不悅,「不是說是親人嗎?怎麼還如此大驚小怪!」
陰風如漩渦一般在她的身體左右浮動,忽然有個聲音從符紙里飄了出來,「督軍,是您嗎?」
聲音里還帶著一絲絲激動。
是趙長海的聲音。
蘇一平復著心緒,靜靜地望著眼前的變化。
趙長海近乎透明的魂魄就飄在她的身側,身上的軍裝早已經是破破爛爛,可那雙眼睛卻是異常的明亮。
就在此時,忽然一陣風刮過。
後面碎彩的玻璃門忽得一下子就被打開了,蘇一回過頭望去,就見一身軍裝的男子逆著光站在門口處。
他身材頎長,面容俊逸,唯有面容慘白的不像話。
「督軍!」趙長海已經興奮地跪在了那個男人走來的路上。
旁邊還有幾個侍衛軍官皆是膜拜般的行禮,一個侍衛長模樣的人走上前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,他的視線似是隨意地掃過蘇一的位置,卻是讓蘇一忍不住全身發寒。
他的眼下有一顆淚痣,血紅色,除卻身上這身筆挺的軍裝和那個有些邪媚的眼神竟和鍾醫生差不多。
可他到底是不是鍾醫生呢?
若是老祖在,肯定知道要怎麼做。
蘇一胡思亂想的功夫,對方已經將她手裡的畫像拿了過去。
「督軍!這個小女子擅闖禁地,胡言亂語。督軍萬不可輕信呀!」又是那個侍衛長的聲音,急切而短促。
彷彿是要遮掩什麼。
督軍的臉色微微變,身後的侍衛長還要繼續說什麼,就被他微抬的手制止住了。
「這畫像…似乎有些眼熟,不過本座明天還有一個重要會議,先將人好生安置,等我回來在行處置。」
「督軍!」
身後的侍衛長還要說什麼,趙長海已經將晃晃悠悠飄到了跟前,繼續追道,「督軍!」
「退下!什麼時候輪到你到督軍面前放肆了!」
那侍衛長惱怒地拔出了腰間的刺刀,指向了趙長海。
「哎?你怎麼這樣呀?憑什麼?」
蘇一見狀急忙上前擋在了趙長海跟前,好歹這也是為國捐軀的烈士。
只是…為何這些軍旅之人,都能看見趙長海。
不過他們好像的軀殼看起來與正常人無異,就連蘇一也看不太透。
「退下!」
「軍座!」那侍衛長吃驚地看了自家督軍一眼,不情不願地往後退了十幾步。
望著蘇一和趙長海的眼神里滿是警告。
「你是?」
「督軍,我是趙長海,五十年前鬼門關戰役四連犧牲的戰士趙長海呀!我到現在都記得當時您在戰場上說的話,你說絕不會讓鬼門關一役的戰士白死的。」
趙長海望著眼前這位年輕的督軍滿臉的敬佩,「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,督軍風華依舊!」
「找死!」站在督軍身後的侍衛長再也忍不住往前刺出了一刀。
蘇一手裡的符紙祭出,那位督軍好似在夢裡一般蹙起了眉頭,似乎很痛苦。
「鍾言!你還要沉迷在這裡多久?」
「誰都不能把軍座從我們身邊帶走!兄弟們快進來呀!「那侍衛長的高呼聲一聲蓋過一聲。
趙長海已經被眼前的場景嚇懵了,他從未想到過見到心心念念的偶像會是這樣的場面。
「督軍?」他擔心地看著眼前痛苦的彎了身子的男人,他的一隻手按在額頭上。
門外的軍官闖了進來高呼道,「不好了隊長,明天就是吉時了!「
「軍座,來接您開會的車已經到了!還請軍座儘快上車吧!」
「再不走就來不及了!」
https://ptt9.com/112364/ 這些人說著將裡面的蘇一等團團圍住,敞開的客廳依稀能夠看到院子里停放的十幾輛老爺車。
「你們到底要幹什麼?」蘇一的符紙不要命的撒了出去,那些士兵卻好像是無所知覺地一般上前,」保護督軍!「
趙長海顫顫巍巍地靠近『督軍』問道,「您,您還好嗎?您真的不記得我了嗎?您還給過我一隻水壺呢。」
「住嘴!「
那侍衛長雙眸倒豎,一把帶著刺刀的槍就向著趙長海刺了過去。
「小心!」蘇一往前一步正好抓在那刺刀上,誰知道那刀看著是被抓住了,竟然直接穿過了她的手刺在了胸膛上。
頓時一股來自深處的顫抖,像是魂魄都要飄了出來。
「不,不能死!老祖還在等著鍾醫生呢,我不能死……不能……」她奮力丟出去的符紙在最後一刻燃燒了幾個士兵,身子卻軟踏踏地倒了下去。
魂魄也跟著飛了出來。
「好了!鬧夠了沒有?本座去就是了!」 https://ptt9.com/91116/ 冰冷的聲音在眾人的身後傳來,就見那原本痛苦不堪的年輕將領身上一片肅穆。
所有的士兵都嚇得齊齊後退了一步,「督軍!」
那侍衛長先是身子一抖上前道,「軍座,時候已經不早了。」
「好!」
他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沒有什麼區別,只是面色卻是超乎尋常的平靜。
「鍾言!」蘇一的魂魄跟著叫了一聲,旁邊的趙長海飄了過來,「天師,鍾言是督軍的名字嗎?」
蘇一顧不得理他,急忙跟上那輛老爺車。
趙長海則是緊緊地墜在她的身後,只不過他體力不好,跟了一會兒就落開了一大段距離。
車子逐漸地駛出了城去,開車的司機看了看反光鏡對後排的侍衛長道,「隊長,有人跟著咱們是府上的那兩個。」
「不必理會!」那侍衛長的火氣還沒有發出來,就身旁的聲音打斷了,只能連連稱是。
就在這時,車窗外忽然閃現一個穿著青色長裙的女子,她的樣子很奇怪,似乎一步百里,能夠瞬移一般。
車內的督軍微微失神。
就聽身旁的侍衛長提醒道,「軍座,到時時間了!」
「鬼門關一戰死了多少人?」
「整個連的弟兄都沒有了。」
「記得安撫好他們的家屬,扶助金也要儘快發放……」
……
對話像是排練了許多遍一般的在重複著。
就在這是忽然車子吱呀一聲,就停了下來。
「怎麼了?」
「好像車帶扎了!」那司機頓時額上冷汗淋漓。
那侍衛長則是看了看腕錶,「這可怎麼辦? 重生日不落當海盜 現在時間馬上就要到了!」
後面的蘇一與趙長海也即將趕到跟前。
「不遺餘力,除掉他們,不要耽誤軍座的吉時!」
「是!」
。手機版更新最快網址:m. 陰槍掃射之處,瞬間一片狼藉。
就在這時,一片青紗從天而降,看著不大,竟將那些子彈全部都阻攔了下來。
旁邊經過的眾人和蘇一等不由得皆是一陣唏噓。
便看見一青衣女子上前,彷彿隔著山水又似近在眼前,面容若隱若現,卻宛如冰山雪蓮。
所經之處那些士兵都好像是被施了法術一般。
竟是化作了一個淡黃色的光點,全部都飛進了女子掌心的那一抹翠綠色中。
「是她?」蘇一不由得呢喃出了聲,趙長海跟在她身後悄聲問道,「蘇姑娘,你說的她是誰?你認識這位……女……女……神仙?」
蘇一搖了搖頭,就見你侍衛長已經驚惶地刺出了腰間的長槍,「你是哪裡來的妖孽,竟敢到陰間道上截人?」
「妖孽?」蘇染的聲音緩緩溢出唇角,清靈好聽,婉轉的沁人心脾,「本君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這樣的稱呼了。「
這話嚇得那侍衛長更是後退連連,緊緊地靠在車門上,指著蘇染道,「你想幹什麼?我想起來了,上一次你們就來過。還有那個小妖女,你們是故意來踩點的吧?幽冥司都不管的事情,你要到這十八層來管?」
「你拉了那麼多替死鬼,找了那麼多陰魂……不就是想要實現你的夙願嗎?」蘇染淡淡地道聲音好像能穿透人心。
卻是激得那侍衛長越發的激動,整張臉都慘白起來了,「不可能!你怎麼知道?」
「你想試試在炸彈爆炸前,能不能將他救下來吧?」
「是我失職,我沒有保護好軍座,軍座死得好慘!」他說著抹了一把自己的臉,「我一定要救出他。」
「你沒有救出他,相反你的執念困住了他!」蘇染繼續道,「倘若你現在停止,他的殘魂也就不會一次次的經歷相似的痛苦了,每次都在輪迴中被炸身亡。恐怕誰都不好受吧?」
這聲音頓時惹得眾人就是一片唏噓。
那侍衛長則是額上冷汗淋漓,警惕地望著蘇染,「你到底是誰? 革宋 你怎麼知道這些?我……我……「
接下來的話,好像是卡在了喉嚨里。
就聽身後一聲嘆息,「振彪,到此為止吧!」
男人的眉眼遮在整齊的黑色劉海下,除了深沉之外,還顯得有憂鬱、溫和。
這是一種奇怪而複雜的表情,偏落在他的臉上就如同謎一般。
被喚做振彪的侍衛長激動地轉過身,「軍座,您終於記起我了?我……我……」
「行軍打仗哪日不是在生死線上,我從未怪過你,你也不要自責!這十八層雖是陰酷之地,可這些年因為你越發的冰冷異常。你該知道怎麼做的。」
「我,我,我這就以死謝罪!」那侍衛長繼續道。
這時人群中不知道誰嘀咕了一句,「你都死了,還怎麼以死謝罪。明明殺戮那麼重,身上卻有軍魂護體,真真是欺人太甚!」
「就是呀!當兵就了不起嗎?」
「話也不能這麼說,若非他們,我們現在的後輩說不定還在受苦呢。」
眾人嘰嘰喳喳,就在這時天空忽然落下兩道身影來,「竟然是獄判!」
所有的鬼魂不由得齊齊地讓開了一條路,那獄判經過蘇一跟前的時候微微頓了下,「竟有生魂混入了此處!還不快速速離去!」
寬大的袖袍就是一揮,頓時一道藍色的光彈出。
蘇一的魂魄頓時化作了一抹白點消失了。
那獄判才轉向蘇染的方向恭敬地行了一禮,「不知尊駕駕到,有失遠迎。」
蘇染的通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清靈的氣息,這種氣息和服飾讓著獄判也遊戲拿不準,似乎對方的年紀比他還要年長。
再加上那種似曾相識,有些類似青龍玉的氣息,讓這獄判不得不極為慎重。
蘇染勾了勾唇道,」無妨,本君不過是路經此地!討要個人。「
她說著一指鍾言的魂魄,「此子!」
那獄判順著目光望去,見他印堂飽滿,乃是天官之像不由大驚,「竟是那位督軍的新世之魂,怎麼跑到此處來了?」
這話讓那叫做振彪的也是虎軀一震,「您,您說什麼?軍座他已轉世為人?」
那獄判不置可否地點點頭,「但凡星宿、帝將將相,所投胎處自是不同於凡人。這位將軍生前為民,為軍,便是進了閻羅殿亦是有一錦帶。「
「那,那軍座到底在何處?振彪願意接受懲罰,只願來世還能陪在軍座身邊。」
他的眸子里滿是驚喜,一旁人群中的趙長海也跟了出來,一起跪倒在那獄判跟前。
那獄判眉心微蹙,」你二人雖有功,但是身上又都有孽債纏身,若想實現心中夙念,恐要先了結這些孽緣,還完債才可。更何況……「
他的視線往鍾言的身上看了看,「未必這位大人就願意。」
這話說得振彪與趙長海二人不由得齊齊看向了他,鍾言勾唇一笑,斯文的面孔極是儒雅,「天道自有安排,遵循天意不更好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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